婚礼前夕，夏书栖收到的礼物是妹妹的孕检报告，父亲那一栏正是未婚夫慕洵川的名字。
夏夕梨跪在她脚边，哭着磕头求她成全。
“姐姐，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我私生女的身份，爸爸把爱都给了你，你什么都有了，而我只有这个孩子和洵川了，你让给我好不好？”
预想中的巴掌和辱骂并没有来，夏书栖反而轻笑一声：
“好啊，一个月后的婚礼，新娘位置让给你。”
夏夕梨愣住了，她精心准备的台词和眼泪瞬间失去了着力点。
她预想了夏书栖的愤怒，羞辱，甚至歇斯底里，唯独没料到会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成全。
这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，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，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。
就在这时，书房门被猛地推开。
慕洵川此刻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的目光定格在书桌上那份无比刺眼的孕检报告上。
不等夏书栖开口，便朝着门外厉声喝道：“来人！”
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应声而入。
“把她带出去，将孩子处理干净。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相关的东西出现在栖栖面前。”
慕洵川话音刚落，正在发愣的夏夕梨猛地抬起头。
她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，试图去抓慕洵川的裤脚，哭喊起来：
“不行！这是你的孩子啊！是你的亲骨肉！你不能这么狠心，不能这么对他！”
夏夕梨的哭声尖锐而绝望，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然而，慕洵川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向她掀动一下。
看着夏夕梨被毫不留情地拖走，那凄厉的哭喊声渐行渐远，最终消失在门后。
“栖栖，婚礼换人这种话，以后不要再提，你知道没有你我会疯的。”
“要换人，除非我死。”
夏书栖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眼神淡漠。
慕洵川似乎被她这种眼神刺了一下，他蹙了蹙眉，随即轻轻叹了口气，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他放软了声音，带着安抚的意味：“今天让你受扰了。别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烦心，我会处理干净给你一个答复。”
“你好好休息，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，门被轻轻带上。
夏书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。
过了不知多久，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桌一角，发现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熟悉的黑色皮质钱包。
是慕洵川的。
她拿起钱包走出书房，沿着走廊往前，就听到前方传来慕洵川压低的声音，似乎在打电话。
夏书栖脚步下意识地停住，身体隐在廊柱的阴影里。
“把夏夕梨安顿好，找可靠的人看着，孩子也好生照顾着，不能出任何闪失。”
夏书栖的心猛地一沉，握着皮夹的手指悄然收紧。
紧接着，他后面的话，像一把刀刺穿了她的耳膜：
“书栖这边我会安抚好的，不用担心。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，弄个假的流产报告或者胎儿影像给她看就行了。”
“务必做得干净，别让她起疑。”
一瞬间，夏书栖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。
她僵在原地，走廊柔和的光线落在她脸上，却照不出半分血色。
她没有再上前，而是悄无声息地转身。
那个皮夹，被她随手扔进了走廊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装饰花瓶里。
当夏书栖回到房间后，强撑的脊梁瞬间垮了下来。
她无力地靠进宽大的椅背里，脑海里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旧日的画面。
十六岁的时候，夏书栖被匪徒误抓，和慕洵川关在一起。
那个平日里矜贵骄傲的少年，为了护住她，被打得遍体鳞伤，却依旧死死把她挡在身后。
他颤抖着声音在她耳边说：“栖栖别怕，我会保护你。”
是她，在匪徒疏忽时，用磨破的手腕解开了绳索，背起几乎昏迷的他，在瓢泼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有光亮的地方求救。
夏书栖记得慕洵川高烧不退时，紧紧攥着她的手：“栖栖……别离开我……”
那些相依为命的瞬间，曾经是她心中最坚固的堡垒。
却在此刻，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，一下下，凌迟着她的心脏。
他记得是她救了他的命，记得他不能没有她。
却偏偏忘了，爱情里最基础的是忠诚。
夏书栖睁开眼，眼底已是一片清明。
她拿起桌上的手机，翻到一个没有存名字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。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听筒里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的男声，背景音似乎还有隐约的酒杯轻碰声：
“弟妹这是改变主意了？”
是慕洵川同父异母的哥哥，慕靳深。
一个一直游离在慕家边缘，却在商战上手段狠厉无人不知不敬的存在，并且对慕洵川拥有的一切，包括她这个未婚妻都表现出浓厚兴趣的男人。
“要是哪天厌了我那个弟弟，可以考虑来找我，慕太太的位置和一切你想要的权力，我都给你留着。”
当时夏书栖只觉此人荒唐，并未理会。
但现在，她改变主意了。
“新娘换人，找个时间我们去领证。”
听到她的爽快，慕靳深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“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。”
“好。”夏书栖挂了电话，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上。
慕洵川。
一个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她的男人，却在婚礼前夕和她的妹妹弄出了孩子。
慕洵川所谓的“不能没有她”，是建立在何等虚伪之上？
既然慕洵川口口声声不能失去她，那么，她就换一种方式成为慕洵川永远无法摆脱的存在。
慕洵川不是不能失去她吗？
那她就让慕洵川亲眼看着，她是如何以另一种身份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。
让他每一次家庭聚会，每一次碰面，都必须恭敬地从齿缝里挤出嫂子两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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